甄愛花就是個窩裏橫，如今餘江山不能給她撐腰了，她自然也就橫不起來了。被趙淑琴氣得都快喘不過氣來了，卻嚇得一句話也不敢說，就那麽任由趙淑琴出了門。

門被吱呀一聲用力拉開，人走了，那門還輕輕晃悠著。

甄愛花怔怔看了片刻門，轉身走到餘江山床邊，也不說話，只一下又一下抹起了眼淚。

“M……媽……媽！”餘江山眼裏是濃重的怨毒，這股子力氣甚至撐的他擡起手，一把抓住了甄愛花的手腕，“不……不楞……不楞介樣！去……去烙！”

可再努力，也字不成字，句不成句。

甄愛花自然沒聽懂，她哽咽著道：“小山，你說什麽呢？你想說什麽？”

“烙！去……去烙！”餘江山又急又氣，大冬天的很快急了一頭的汗。

知子莫若母，甄愛花總算懂了，“你讓我去鬧是吧？”等餘江山努力的點了頭後，她苦笑道：“都這種時候了，我就算不為自己考慮，也得為你考慮啊！還去鬧，照山已經到趙淑琴那賤人手裏了，我要真去鬧，她真不給我們錢，讓我們自生自滅怎麽辦？說起來都怪潘佳穎那個賤人，要不是她一個女人不知檢點跑來勾引你，阿智我的大孫子怎麽會像現在這樣，我見都見不著。還有趙淑琴，她之前對你多好啊，要不是潘佳穎她怎麽會跟你離婚呢？只可惜這賤人現在也被毀了名聲，要不然我去找她鬧才好，她一個大明星，看她敢不敢跟我犟！”

餘江山臉越來越黑，眼裏的恨也越來越重。

潘佳穎那個賤人，害了他的阿智，還給他戴了綠帽子！雖然現在他躺在這裏成了廢物，但他能猜到，外面人只怕都把他當成綠毛烏龜了吧？這賤人，他那次怎麽就沒把她弄死呢？！

不過潘佳穎不是好的，趙淑琴也一樣該死！得了他所有錢，居然還敢威脅他！

更過分的，是居然敢帶著他兒子嫁人！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了，長得又是什麽德行，他還沒死呢她就想再嫁，一個個的都是水性楊花，這樣的女人他就不該給她一分錢！

他氣得幾乎頭頂冒煙，說不出連貫的話，手上也只勉強有能推動甄愛花的力氣：“……烙！去……去烙！”

他還沒死，照山就是他的！

別扯什麽法律什麽贍養，他不需要！

去鬧，一定要去鬧！

看著兒子激動的都抽搐了，甄愛花也急了，起身在原地重重跺了跺腳，然後就道：“好好好，我去鬧，我這就去鬧，你別急，你別生氣！”

她說著就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頭看，果然看見餘江山慢慢平靜了下來。

可出了門，她卻一下子靠在墻上癱坐在了地上，一邊抹眼淚一邊低聲咒罵著趙淑琴和潘佳穎，半點沒有要去鬧的意思。

·

這會兒趙淑琴已經大步匆匆走到養老院門口了，周衍和餘瑤跟在後頭，兩人因為剛剛被趕出來了，所以並不知道趙淑琴和餘江山說了什麽。但是卻能看出來趙淑琴的心情好多了，雖然臉上不見笑，可腳步卻輕快了不少。

餘瑤見著，就松了口氣。

周衍的關註點卻不在趙淑琴身上，他一面看著趙淑琴，一面低聲問餘瑤：“你還好嗎？”

餘瑤沒明白，扭頭看他：“嗯？”

周衍仍然目視前方。

“我是說，你身體還好嗎？那裏還……疼嗎？”

餘瑤的臉轟一下燒了起來，她才不答，擡腳就加快了步伐。

周衍步子也變大，同時伸手去拉她：“你慢點，你昨晚不是說……”

“閉嘴！”餘瑤幾乎要惱羞成怒。

她喊出聲的時候，趙淑琴正好也回頭，瞧著周衍居然已經拉了餘瑤的手了，猛地就是一聲咳嗽。周衍一聽這咳嗽就立刻撒手，而餘瑤則紅著臉更走快了幾步。

趙淑琴等到走近，拉了她的手，還故意當著周衍的面拍了拍那手。

周衍：“……”

他能幹嗎？

只能乖乖的滾過去開車。

大年三十，路上的車並不多，他們又是出城，所以來回都暢通無阻。趕到家的時候也不算晚，十二點半，餘兆星帶著老媽和女兒，不明真相的一家人正好做了一桌子豐盛的午飯。於是今年就還和往年一樣，仍然是在大年三十的中午吃年飯。

當著餘兆星和秦鳳的面，青青不能喊阿姨了：“媽，你回來了。”

趙淑琴點點頭，伸手摸了下她的臉，然後對著秦鳳和餘兆星擠出笑：“你們是客人，卻沒想到叫你們勞累了。”

秦鳳也看出她情緒不大對，只溫和的道：“這有什麽，我們家瑤瑤在你這打攪了那麽久，我也不過就做一頓飯，這要是在家都沒人幫我的，今兒個多虧你這閨女了，真能幹！”

雖然能幹的這不能算是她閨女，但她閨女也的確能幹。

如今，就當她是有兩個閨女吧！

趙淑琴笑了笑，道：“既然飯好了，那咱們坐下吃飯。對了，你們能喝酒嗎？”

過年這樣的喜慶日子喝點酒是正常的，餘瑤青青以及餘智喝得是趙淑琴自己釀的果子酒，幾個大人包括周衍喝的則是白酒，喝得也都不多，應應景罷了。

吃飯的時候總不能光吃菜不說話，喝了點酒的秦鳳看著挨在周衍身邊坐的餘瑤，心裏嘆氣的同時就跟趙淑琴拉家常：“說起來你還年輕呢，也別因為離婚了就鬧得不跟外界聯絡了，你女兒也大了，這要是有合適的機會，再嫁也不是不行，不缺吃喝但總缺一個知冷知熱的人。”

“媽。”餘兆星喊了秦鳳一聲。

秦鳳看向他，頓時眉一皺：“喊什麽喊，我還沒說你呢，這一年又到頭了，你到底還結不結婚了？真要等我兩腿一蹬，也不放心你啊？”又去叫餘瑤：“你也勸勸你爸！挑三揀四的，也不看看自己什麽人，人家還配不上他了？”

餘兆星都無奈了：“媽，我真不是！你沒看那些人啊，他們都是看瑤瑤能賺錢，想嫁我都是想巴著瑤瑤過好日子的，這樣的人哪裏行啊？”

秦鳳皺眉：“總有那不是的，多見兩次就是了，就你不肯見！”

餘兆星正要接話，趙淑琴卻開口了：“這有什麽，就算有那心思也沒事，你們家瑤瑤能掙錢，車子房子都能給你們買，不用擔心。”

她自己就擁有照山百分之七的股份，不差錢，要是出點錢把餘兆星和秦鳳安頓好了，能叫青青長久留在她這裏，這錢她願意出。

餘瑤也跟著點頭：“是啊，我可以……”

“不行！”青青打斷餘瑤的話，急急道：“這不行，得……得找真心的，要是找個不真心的，為了錢嫁過來了，可過幾年覺得給的錢不夠多，再起其他心思怎麽辦？”

她是不想餘瑤再給她家太多錢，可話出口，卻不自覺說出了薛春芳的情況。

秦鳳和餘兆星的臉色都微微一變，繼而前者嘆氣，後者垂了頭只悶聲扒飯了。

趙淑琴不解：“這是怎麽了？”

“大過年的，不說這些事了。”秦鳳搖了搖頭，經過青青提醒，反倒是叮囑了趙淑琴一句，“你要是想找，也擦亮眼，那只盯著你錢看的男人，不能要！”

餘瑤是知道趙淑琴之前對餘江山有多重的感情的，現在感情沒了，但恨意還在。其實從另一面說，也就是她還沒把餘江山放下，所以她覺著趙淑琴應該是不會再找的。

卻沒想到，趙淑琴居然認真的點了點頭。

“好，我會註意的。”

餘瑤覺得有點兒魔幻，媽媽真要再嫁嗎？

這可真是個好消息！

·

年三十晚上，餘瑤並沒能在家看春晚，第二天是《清歡》的首映，在首都有一場十二點的首映禮她需要參加。因此吃過午飯Abel就來了，他手上其他活全部忙完，接下來就只專心負責餘瑤了，因此他過來是帶了自己的團隊，從禮服到首飾，一應俱全。

餘瑤在二樓周衍的房間化妝，樓下趙淑琴跟秦鳳一起在廚房收拾，青青本來是要幫忙的，奈何秦鳳不知道她真實身份，哪裏敢自家孫女啥也不幹卻當著人家媽媽的面叫人家閨女幹，所以青青一開口就被她攆走了，倒是把青青鬧得挺不好意思。

秦鳳一點兒也沒感覺到，她側耳聽著二樓的吵嚷，有些不安的對趙淑琴道：“這丫頭也真是的，回頭我就說她，你看她鬧得吵吵嚷嚷的，真是不懂事！”

趙淑琴還氣餘瑤和周衍的事兒呢，聞言就重重嘆了口氣。

秦鳳見狀心裏一驚，不是吧，這真讓周衍大姐不高興了？

趙淑琴卻沒說餘瑤的不是，那到底是她親閨女，她自己私底下怎麽說怎麽罵都行，在外人面前就不能表露出來。只到底心裏郁氣難平，她走到廚房門口看了眼在客廳和餘兆星說話的周衍，轉回來就問秦鳳：“秦阿姨，你覺得周衍怎麽樣？”

這是套話啊？

心裏再不滿意我也不能說啊！

秦鳳笑瞇瞇道：“好！”

趙淑琴挑眉：“好？”

秦鳳：“可不嘛！高大帥氣，人也有本事，性子也很好，誰家有這樣的女婿得開心死！”

是嗎？

趙淑琴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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